每当我走过那车站,就会
习惯性地看一眼.但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吹口琴的老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车站有了一个乞讨的老人.老人
的头发稀疏,眉毛也花白,脸上的皱纹是时间刻上去的
痕迹,一双同样布满褶的手拿着一把口琴,放在嘴边吹
着不为人知的曲调,算是卖艺.每次走过车站,口琴声
幽幽地传进耳朵里,是那样熟悉——即使是不知名的艺
术家在演着不知名的曲调.
我望向老人,他的眼神是复杂的,或许混杂着生活的困
对上天的幽怨.忽然我有一
对下一秒未知的忧虑、
种悲天悯人的感觉,眼睛微微湿润了,然而我不能为他
做什么,于是在路过的瞬间弯腰放下一枚硬币.起身的
同时,我听到口琴声停了,听到老人沧桑沙哑的嗓
音：“谢谢小姐,祝小姐……”其实施舍后听到感谢语有很
多,然而老人的用词却非常礼貌、得体,祝福语都是四
字词,而且一连串有好几个,即使我走开了,他仍然自
顾自地说.我想,一天或许有很多个路人会施舍老人零
钱,而他坚持对每一个人说那么长的谢词——他怀有一
颗感恩的心.
我走远了,仍然依稀听到并不动听的口琴声,但那声音
从我耳中传到心里,一下子便变得婉转动听——我感到
那不是普通的口琴声,而是一位困苦老人的倾诉,是一
位口琴艺术家在努力,是一颗感恩的心在答谢帮助他的
路遇过很多乞讨的人,有些是落魄潦倒的年轻人.若是
严重残疾便也值得可怜,可却偏有手脚健全的人就那样
邋遢地坐在地上等待施舍.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坐
着,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好像路人施舍他们是应该
的,他们既然选择了乞讨就应该坐那等着“该有”的给
予.于是人们只能施舍他们讽刺与唾弃.
因而我甚至对那位吹口琴的老人有了崇敬之心.虽然他
已年迈,虽然他口中的口琴只有“咿咿呀呀”的音律,但
毕竟他在努力,他有付出,他是真正意义上在赚钱而不
是乞讨——他在卖艺,他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得
到人们的给予.这是比那健全的乞讨者更有价值的生
日复一日的路过,日复一日的听到那口琴声,有零钱便
给予——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然而忽然有一天,我
没看到那老人,没听到那口琴声.那一天我忽然感到惆
怅与失落.
于是那口琴声与那祝福声留在了心底,萦绕在心中,久
不散去.
